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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(2)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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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孟藜思考一會,說:“你意思是,我們的環境、教育,還沒能進步到教會我們如何和男、女兩種性別以外的人相處?”

“大概是這樣。我記得我大學時,系上有位男同學,總是在他頭上別著草莓發夾,他喜歡穿粉紅色夾腳拖,說話聲音很嗲;我每次看見他、聽見他說話,心裏就……很不以為然。那時覺得他一個男人沒男人樣,不倫不類。”

他自嘲地笑了笑,接著說:“是出社會了,也有了些歷練,心態和想法慢慢都在改變。如果是十年前讓我認識溫家兄妹,我恐怕也沒辦法用一般的眼光看他們。”

她沈默一會,忽抱住他手臂,靠在他身上,說:“老實說,我曾經也會特別覺得哪個男人很娘娘腔,現在想一想,其實我也沒多高尚。”

周師頤握住她的手,道:“沒關系,還好我們還知道反省檢討。所以,婚後教育孩子時得多留心這部分,將來他們開始談感情了,如果對象是同性,我們也要支持;能相扶相持一輩子的就是好伴侶,不是嗎?”

她腦海裏接收到“婚後教育孩子”時,其餘已無心聽下,她只訥訥問:“教育孩子?你……你意思是,你要跟我結婚?”

他看她一眼,心裏無聲笑。他說這話時其實沒有這種想法,但她都自動送上門了,豈有放過的道理?片刻,他問:“結婚很奇怪嗎?難道你不想結婚?”

“不是啦,不會奇怪,年紀到了,結婚很正常。”

“那你一臉見鬼的表情?”

章孟藜摸摸發燙的臉。“不是,是覺得太快了,我們才交往多久……”

“你很想嫁我嗎?”

“……”她停頓一下,反問:“不是你先說起教育孩子的嗎?”

“是啊,有一天我會結婚,你也會結婚。我意思是,我覺得不管你我,等我們都結婚後,也都有了孩子後,應該要支持孩子的選擇。”

“都”結婚後、“都”有孩子後?她怔怔看他。這意思是,兩人各自尋找對象結婚生子?所以他跟她交往並非以結婚為前提?

見她錯愕表情,周師頤忽然就笑,他伸指掐她臉,笑得滿面春風。“當然,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。”

“……”她嗔他一眼,紅著臉目視前方螢幕。“你看書吧。”

她繃著臉,他看了好笑。“嗳,我認真的。”

章孟藜不看他,只盯著螢幕開口:“所以說……是你比較想娶我吧?”

“是嗎?你這樣認為?”

“不是嗎?難道你不是這樣認為?”

良久,才聽他從鼻腔輕輕哼一聲。“嗯。”

那種“不得不”的表情實在好笑。這是他沒事就愛口頭整她的原因?原來感覺很不錯。像他這樣的個性,以前都怎麽對他的女友?像對她這樣的方式嗎?還是不一樣?明知誰都有過去,無需探究甚至計較,然而心思只要一稍觸及,那種想知道他過去感情的想法就如藤蔓一樣纏上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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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個……”

“嗯?”他瞄她一眼,欲言又止樣,他只摸摸她頭發。“想好再說。”

“你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?”

周師頤楞了下,偏首看她時,目光帶了點促狹,也有著意味不明的暧昧。

“想知道?”說話時,玩著她的頭發,吊人胃口似的。

“你、你可以不講啦。”

“那你何必問?”

“……”她張圓嘴,擠不出聲音。

他倏然失笑,捏捏她臉腮。“一個。”

“怎麽可能?”他這樣的外型,會有很多女生喜歡吧?

“這意思是覺得我應該情史豐富?”

章孟藜點頭,仔細看他五官。“科裏同事都說你是署裏最好看的檢座,脾氣又好;我剛接股時,好幾個前輩都說我運氣超好,跟上你。既然你這麽好,不是應該有很多女生喜歡嗎?”

他彎著眼睛笑,顯得有些風流。“但我不喜歡。”

這意思是,喜歡他的女生真的很多,但他不喜歡;現在和她在一起,是因為他喜歡……她可以想成她比那些女生更吸引他嗎?念頭剛冒出,唇角便逸出不受控的笑。

“那你後來為什麽不交女朋友?然後,你為什麽跟那個女朋友分手啊?”

“也沒有刻意不交,就是忙讀書準備考試,也或許是因為緣分未到吧。本來以為考上了,脫離課本,應該會有時間談感情,結果你也看到了,每天忙不完的事,連認識的機會都沒有,怎麽交?至於分手原因……”

他回想一會,道:“志向不同,想法也不同。”他神色坦然,又說:“是我大學同學。有時看見一些案子,會討論,但常常因為想法不同起爭執,就散了。”

她有點意外。“可是現在我們討論案子,有時意見也會不一樣,但你好像不會跟我生氣。該不會是現在只是保持形象,以後就露出馬腳吧?”

他一臉好笑。“我怎麽覺得露出馬腳的是你?剛報到那幾天,對我態度多恭敬,現在呢,還有下屬樣嗎?”

“又不一樣,現在是男朋友嘛。”她勾上他臂膀,臉頰枕在他肩窩,笑得很甜。“你還沒回答我呢。”

“年紀吧。那時候還是學生,沒社會經驗,比較自我,兩人都想被認同,所以忘了尊重對方的想法,只覺得為什麽她不懂我,她也埋怨為什麽我不讓她。”

說完久久未聽見她回應,只見她玩著他的手指,他問:“問完了嗎?滿意了?”

章孟藜點點頭,忽然就抱住他的腰,把臉蛋埋進他胸懷。“難怪我媽說找對象就要找年紀大一點的,因為年紀大的男人比較包容,也比較疼女人,果然是真的。”

“……”他閉了閉眼,展眸時,問道:“章孟藜,我到底是有多老?”

看著晨間新聞提及草莓季,章孟藜才愕然驚覺,再幾天就是她在地檢署滿一年的日子。她揉揉有些發沈的眼,撈來抱枕,半躺在沙發上。

長大以後,愈發覺得時間匆促;等進了地檢署,更深刻體會時間永遠不夠用的無奈,尤其正值年底大結案時,幾乎每日皆是淩晨時刻才能沾到床,所以這刻即使醒了,明知該準備上班,仍貪戀這短暫的慵懶時光。

“今天不紮頭發?”周師頤從房裏走出來,雙手扣著衣扣,見她已換好上班衣裙,卻散著發,懶洋洋地半躺在椅上,他靠了過來,摸上她額面。“不舒服?”兩人可算是半同居狀態了,有時他在她那裏過夜,有時她留在他這裏。

她坐起來,抱住他腰身,幾乎整個人掛在他身上,低嚷著:“想睡覺。”

他順著攬上她腰,另一手摸著她的發,比剛認識時長了許多。“年底都是這個樣子,要習慣。早上跟我去晨跑,體力會好一點?”這提議他不知說了幾回,總被她拒絕。

“我甘願睡覺。”她超討厭跑步。

他悶聲笑。“這樣吧,春節有假,我們去日本玩?”

“日本?你這麽怕冷,去日本好嗎?”她精神來了,離開他肩窩,拉開他未全部扣上的襯衫,檢視他今日裏頭穿什麽衣服。發熱衣、長T……外加襯衫,想想他一定會再加上背心、外套……這個人能去日本嗎?

冷空氣鉆了進來,他按住她那雙掀他衣服的手,笑道:“穿暖一點就好。”

“如果去日本,可能只能三天,除夕我必須回去過年,我爺爺奶奶很重視團圓,除夕一定要大家一起吃頓飯的,而且我三個多月沒回家了。”

周師頤想了想,問:“初一我下去接你,跟你家人拜個年,初二出國?”

“你不怕我爺爺又找你喝酒?”中秋前夕,回了苗栗一趟,還帶上他;她第一次交男友,第一次帶男友回家,她仍記得當時她是有些緊張的,卻想不到他與她家人相見甚歡,尤其是爺爺斠拿出米酒頭,直接灌了他一個碗公,他那次沒起紅疹,只是走不了直線。

“沒關系,老人家開心就好。”

“不過,你上次喝完那一碗公米酒頭,整張臉都是紅的,其實很可愛。”說完,戳他臉。

他輕哼一聲,“你可以再差不多一點。”

她哈哈笑。“但是我們現在才決定,會不會買不到機票?日本很熱門。”

“問問旅行社,應該還可以。”他拍拍她。“快起來整理,別偷懶。”

她從他身上爬起來,拉拉裙擺,走歡他房裏,梳整著頭發。

周師頤跟進來,挑了條領帶,走到她身後,見她頸背上方一縷發絲沒抓著,他拿過梳子,幫她重梳好馬尾。“會太緊嗎?”發圈束上時,他問。

“不會。”轉過身看他。“技術這麽好,是因為以前都這樣幫你以前的女朋友梳頭發?”

“你吃這麽多醋好嗎?”他掐掐她臉。“是我妹。除了她,就是你了。”

他其實不介意她問他過往感情、不介意她吃醋。這女孩第一次戀愛,全心全意待他,他能給她的,當然也是全心全意。

“你真好。”她笑咪咪地湊唇,吻了下他。

“少狗腿。”他笑兩聲,遞過領帶,微傾臉。“幫我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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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過領帶時,章孟藜紅了臉。她低著眼睫,雙手在他頸間忙碌著。

他盯著她微泛粉澤的臉,“臉有點紅,又不是沒幫我打過,害羞什麽?”

“……”她瞪著領帶,不說話。

怎麽跟他說,之前一晚他特別熱情時,卻不巧沒了保險套,那一晚到最後,是他抓住她的手,按在他兩腿間,俯唇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三個字。現在,每回他把領帶遞給她,對她命令同樣的三個字時,她如何鎮定?

後來的某一晚,兩人情動時,她殺風景地說:“我……今天那個來了。”

他似不在意,只吻遍她全身後,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,她手才覆上,他倏然埋首她肩窩無聲失笑——難怪每遞出領帶,命令她時,她老是別扭古怪。

原來是這樣。

番外篇:認罪告白

呂彥峰是溫仲瑩的初戀,高中分類組後的同班同學;他品學兼優,擁有出色外型;而溫仲瑩在班上成績也好,更引人註目的是那張漂亮臉蛋。初同班時,兩人並不對盤,她看不慣班上女生對他如花癡般的示好行為;呂彥峰也不懂她那麽高傲的性子,為何那些男生要將她視為寶,評選她為校花?

明明互看不對眼,卻莫名其妙滋生出情意,成了班對。

溫仲瑩的父親在街上開了家自助餐館,母親是保母,在家中為人帶小孩;兩人學歷雖不高,但務實、腳踏實地的性子也展現在教養態度上,嚴格禁止孩子在未成年前戀愛;可這是初戀,熱情澆不熄反對的聲音。

那一天,呂彥峰知道雙親會晚歸,兩人終於有獨處機會。

呂彥峰解著她制服鈕扣,她紅著臉,緊護胸口。

“那個……彥峰,我那裏很平……”都高三了,只長身高不長胸,也未有月事,她曾對此疑惑,但母親

說每個人發育時間不一樣,不用急。她不急,只是擔心平胸讓他不滿意。

他對上她含羞的眼神。“有什麽關系,你皮膚這麽好,這麽美,身高又高,那些模特兒不都和你一樣的身材?再說了,我們還在發育,還會長大的。你別遮,讓我看。”他拉開她手,解開所有扣子;他推高她胸衣時,不是不失望,甚至覺得自己的胸膛可能都要比身下女孩還來得大。

然而,她膚色很漂亮,胸口還能見著膚下分布的青筋,尤其頂端兩點嫩紅如梅,他著迷地俯唇,在那上頭落了吻,他熱唇不斷在她臉上、唇上、頸項、胸口落下濕吻。她笑著:“會癢……”

這麽甜的聲音,聽在他耳裏,只覺得是種誘惑,甚至是邀請。他手往下探,滑進她裙擺下,她一顫,按住他雙手。“我怕懷孕……”

他想了想,說:“射外面就不會了。”

她信任他,松手,讓他愛撫,也羞怯地被他領著去摸他腿間。他手指鉆入她底褲裏,彼此互相探索、撫慰,他粗濃的喘息與他手指帶給自己的歡快,令她對自己再平坦不過的身材漸漸有了點自信。平胸也能讓他這麽興奮啊……所以,她還會發育,不用著急,但即使不長了,也沒關系。

不知是他第一次做,沒有經驗,還是她太窄,嘗試幾回才順利把自己的堅硬送入她體內,很緊、溫暖、潮濕,摩擦的快/感令他興奮不已。他汗滴落她胸前,那是多性感的風景;他下/身像要爆炸,一陣酥麻感漫至頭皮時,他退出她身體,在她小腹上釋放。

抽紙擦凈她肚腹,不經意看見她大腿上那一縷血絲,心疼不已……

餘韻後,身體那種快慰感平息,溫仲瑩見他呆坐不動,疑惑坐起身。呂彥峰看看她,指尖又在她腿間一抹,手指移到她眼下。

“這什麽?”

她怔怔看著他指尖,紅著臉搖首。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
“你不知道?”他目光下移,盯著她腿間,指尖去撫弄,看見那裏又滲出一滴液體。“從這裏流出來的。”

“我、我第一次做,我不知道會流這個,我——”

“衣服穿一穿,我送你回去吧,我爸媽應該要回來了。”他不再說話,背對著她穿衣褲。

她未覺他態度變化,只愛慕地望著他背影,拾起衣裙穿上。

風勢帶起裙擺,溫仲瑩停步按壓,待風勢稍減,她拉了拉書包背帶,低眼繼續走著。她一臉清秀,清湯掛面的發型僅一根黑色細發夾夾起劉海,身上白色制服保持早上出門前的幹凈潔白,那件深色學生裙下,是簡單的白襪黑鞋。她衣著再簡單不過,偏偏生得一張美人臉,招蜂引蝶。

自小聽多了她很漂亮、她很美這類的誇讚,甚至也有人對著她說“紅顏多薄命”,但她對自己樣貌早習以為常,根本不在乎別人如何評論的她,這幾日卻常陷入為何這張臉再也吸引不了他的困惑當中。

幾天了?上回見面後,他不再出現,不再邀約。他不喜歡她了嗎?還是像鄰居那些三姑六婆說的那樣——未婚就和男人上床,不會被珍惜?

他這麽膚淺?要的只是她的身體?她低著臉,看著自己的黑鞋和被拉得長長的影子,突覺傷感。她做錯什麽了?

眼泛潮氣,沒瞧見前頭幾道鬼祟身影,路過小巷口,聽見什麽聲響,試圖回首探看時,一條手臂冷不防從她身後竄出,搗住她的口,腰上也纏上一條手臂,將她往巷裏拖。

“唔!唔……”試圖喊叫,嘴被撝得嚴實,身後那人力氣強大,她揮著雙手猛打腰上那條手臂。

“靠!你們是不會幫忙?還在那邊看!”身後人壓低聲音說話。

反應過來現場還有他人在時,兩腳被人擡了起來,掙紮中,看見擡她腿的那人,還有拉住她手的人,是同校的,她見過,忘了哪一班。

“乖一點,等等就讓你走。”搗她嘴的人忽然松手,她欲放聲大喊,一個物品隨即塞進她嘴裏,她瞪大眼,激烈扭動反抗,發出唔唔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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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然就被放了下來,才看清被帶進幾乎不會有人走進的防火巷,身前人雙手一壓,她背抵墻,雙手被對方舉至頭頂,牢牢壓制,她動彈不得。

她看清對方臉孔,機工科的許朝翔,平日素行不良,校方卻睜一眼閉一眼,聽說他父親是現任立委,爺爺曾是議長,家族政治背景雄厚,黑白兩道通吃。

果然一家從老到小都是敗類!她瞪著他,胸口劇烈起伏。忽意識到自己雙腿能動,右腳一擡,打算往對方兩腿間狠踢一腳,被避了開。

“我有那麽笨?”許朝翔一雙細眼將她從上到下看個仔細,他朝身旁兩人使了眼色,那兩人上前,在她兩側蹲下,抓住她腳踝,往兩側拉開。裙下雙腿被迫大張,一只手掌伸入,拉下她底褲,冷涼一片,她顫栗著雙腿,死瞪面前那張臉孔,眼角泛淚。

許朝翔俯近,摸上她臉頰,她突著淚濕的雙眼瞪他,唔唔出聲。許朝翔嘖嘖兩聲,手指順著向下,在她鎖骨上停留一會。

“皮膚這麽嫩,長得又這麽美,這裏……”一把掐住她右胸。“怎麽會這麽平?”

他看著她滿臉的濕漉漉,慢慢解開她制服衣扣,那身白皙滑嫩的胸膚入眼,他呼息漸濃;他雙手猛力將胸衣往上推,露出她胸前兩抹紅,他瞪大眼,緊盯那兩處。他吞了吞唾沬,伸指搓揉,嘴角露出笑意。“平歸平,顏色很粉嫩。”

溫仲瑩扭著身子,渾身因害怕而劇烈顫抖,恨不能咬他一口。

他拍拍她臉,咧嘴笑。“不要猴急,先讓我看看這裏……”他一面說,手往下探入她腿間,她猛然僵了身軀。

“這麽僵硬幹嘛,騙人不做過哦?少裝清純,我聽說你跟呂彥峰在做時很熱情,聽說也很會叫,還很濕是不是?我摸摸啊……”

呂彥峰?她怔忡,忘了掙紮。

“快點把裙子掀起來,這樣看不到啦!”抓著她腿的李偉生早心癢難耐。許朝翔索性將她裙擺往上翻掀,在腰上卷成一團,露出女孩隱密地帶。三人瞠大了眼,盯著她大張的腿間。

那裏,幹凈美麗,稀疏的毛發帶點誘惑,

許朝翔松開壓制女孩的雙手,蹲下身子,湊近臉觀察。“這裏,真的硬起來了……”

李偉生和吳宗奇也湊臉近看,噴出的鼻息讓她顫了下,她回神時,似乎已缺乏力氣,只覺羞恥。她眨了下眼,淚流不止。

忘了自己怎麽回到家,只是把衣衫不整的自己關在浴室裏,她不停沖水、搓揉全身,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。她聽見媽媽喊著她,她沒應聲,感覺自己好像只剩下嚎哭的能力,腦袋一片空白。

也許是被她返家的模樣嚇壞,媽媽喊了一陣後,最後不知用什麽開了鎖,將她從浴缸裏拉出來。她身上有被他們掐揉後留下大小不一的紅痕,還有她自己搓揉皮膚的痕跡,媽媽一見被她扔在地上那染上汙痕和液體的衣物時,大哭出聲。

爸爸從店裏趕回來,將她的衣裙、襪子鞋子等包成一袋,帶上媽和她往派出所報案。她記著那三人離去前撂下的話,想著許家在地方上的勢力,她沒勇氣開口,最後禁不起媽心碎的哭聲哀求,她據實道出事發經過。

雙親以為警方會安排她驗傷,警方卻說她都已洗過澡,不可能驗到什麽,並以已有那袋物證為由,直接打發他們,只告知會傳訊那三人,讓他們等候通知。

擔心她在校又遇上那三人,雙親決定讓她休學,待那三人畢業,再返校完成學業。休學在家的她,白日在爸爸的自助餐館幫忙,一面進行官司訴訟;她才知道人無恥到極點,用禽獸不如來形容都還太客氣。

三人筆錄完全一致,稱事發當天三人在許家打電動,許家人證實那天孩子放學後便帶著同學返家,李、吳兩家亦供稱孩子曾向策人提起要在許家打電動。

當初身上能證明對方侵害自己的證據幾乎全被她洗去,警方勸說撤告和解,雙親堅提告,案子移交地檢署。

檢察官叫劉治方,很年輕,她聽大家都稱他劉檢,她也跟著這樣稱呼他。他讓她去醫院驗傷,她不願,因她無意將自己身體袒露他人面前。劉檢鼓勵她,甚至答應她一定起訴那三人,只要她願意去醫院,才可能有證據起訴他們。

不明白已有她事發衣物,為何還要驗傷,她提出疑問;劉檢告知警方移送書上僅有偵查卷一宗,未提到有衣物證物,又思及警方不斷勸說撤告和解,爸媽才想到恐怕證據已被湮滅。

溫仲瑩在雙親與劉檢陪同下前往另一家醫院驗傷。預料中,在她陰道裏,未采到任何男性檢體,卻也意外驗出她應是雙性人。關於她平胸、她只長身高、她遲未有月事、她性行為高潮時會有男性射精現象,皆獲得了解答。

她的世界崩塌離析。

都是那三個人!都是呂彥峰!若非他們,她不必承受這些,她心裏發誓一定要報覆這些人;她暫拋傷痛,積極配合劉檢的調查,只願能還她公道。

她不知道一個人的道德良知可以如此淺薄,許朝翔那三人有事沒事出現在自助餐館,有時不講話,只坐在那一面吃飯一面盯著她的胸口和下體;有時嫌菜難吃、飯沒熟,甚至造謠餐館衛生不良,最後演變成拍桌,嚇跑不少客人。

他們也曾經在吃飯時對著店裏用餐客人說她同時跟他們三個人交往,氣得父親抓著掃把就從櫃臺沖出來趕人。

不為父親添麻煩,她回家幫母親帶孩子。那陣子帶的那個孩子是個妹妹,妹妹的雙親是雙薪父母,有個讀國中的姊姊,那個國中生叫陳葳。

陳葳放學返家前會來家裏帶妹妹回家,大概聽說了她的事,每日來接回妹妹時總會帶點心給她,有時紅豆餅、有時小蛋糕,有時是一根梅心棒棒糖,那個國中女孩是她遇事以來唯一交到的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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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子還在進行,對方三人家長要求和解,爸媽堅拒絕,家中開始不平靜。門口被潑漆、爸爸的車子被打破車窗,報了案卻遲無下文;同時間,劉檢忽然被調派,換了另一個叫張金安的主任檢察官接手承辦她的案子。

家中的紛擾影響了母親保母工作,陳葳的母親說要辭職自己帶小孩,理由聽來正常,但他們都知道,陳葳的媽媽定是怕被他們家的事連累了。

陳葳最後一次來接回妹妹時,摶了一個學校家政課烤的蛋糕給她;陳葳要她堅強,安慰她時,自個兒還哭得很傷心。

那場官司最後因被告三人罪證不足,裁定不起訴處分。

那一年,溫仲瑩知道了司法天平只傾斜於勢力強大那一端。她記住那個名叫陳葳的女孩,也記住了那位認真查案,她還來不及道謝就聽聞被調派的檢察官劉治方。

一場官司耗盡心力,餐館生意被許家鬧得做不下去,她也被診斷出憂郁癥;為了醫好她的病,父親先為她改名,之後又決定賣掉餐館,另覓它處重新生活。她的同胞哥哥在臺北念書,最後決定搬移到北部,爸媽因她的事發願茹素,幹脆開了家素食自助餐。

她白日一面服藥治療憂郁癥一面幫忙餐館,晚上補習準備回校園;哥哥沒課或放學後也在店裏幫忙,日子漸漸穩定,只是她的傷口未曾痊愈,每到夜晚,總要隱隱作痛。她知道她還是不甘願,又怎麽可能甘願?

進入大學的溫雅琦生活多采多姿,她開始和同學跑夜店。也許是她遭遇的事令雙親心疼,他們待她的態度幾乎是縱容,只要她不做傻事,什麽都可以。

她在夜店被一名模樣有點像陳葳的女孩搭訕,身高與自己差不多,蓄著一頭俐落短發;短發女孩有點害羞,似乎真的喜歡她;她看短發女孩順眼,抱著“男人不可能愛她,不如和女人在一起”的心態,放任自己與對方交往看看。

短發女孩看著纖瘦,舉止秀氣,卻是個TomBoy,溫柔體貼,遇事時又會第一時間跳出來為她爭權益,她有一種被男人呵護珍惜的感動;她從初期的交往看看,到後來是真的愛上這個短發女孩,兩人交往到大學畢業前,她卻被甩了。

女孩提分手時哭得好傷心,說分手不是有第三者,是因為她是男人;說在這段感情裏她一直在適應她像男人的身體,最後真的適應不來,只能分手。

再次被愛情拋棄,溫雅琦痛得像要死掉。她不禁想,她犯了什麽錯?男人玩弄嘲笑她的身體,連女同志的T也因為她的性器官對她提分手。

她是男人嗎?她像男人嗎?她明明是女的,她從出生就被當成女孩教養,爸、媽、哥哥,還有許多人都認定她是女孩,為什麽就是有人認為她是男的?但她又真的是女的嗎?愛情是否只能以性別決定?皮囊真的很重要?

她跟爸媽要了筆錢,去隆乳、打女性荷爾蒙,去打膠原蛋白豐唇,把內雙眼皮割成外雙,還開眼頭。她變得愛美愛打扮,每日將自己裝扮得性感美艷。

她去了夜店,多少男人與她搭訕,渴望認識她,或是與她一夜纏綿,她在心裏罵他們賤,卻又享受、接受他們的追求,因為,她還是渴望愛。如果有人愛她,多好!

溫雅琦的父親被腎病困擾多年,在她大學畢業後不久,一次洗腎不慎感染,最後因敗血癥離開。母親在父親離開後的第二年忽然倒下,一個月後離世。

失親讓她懊悔未及時行孝,才發現這幾年她只努力於擺脫那段骯臟的過往,卻忘了關心家人;她才明白,其實自己從未從那個痛苦的深淵中離開過,因為一個愈想證明自己的人,才是最逃離不開的人。

兩年內失了父親又失去母親,她生活像沒了重心,憂郁癥並發為躁郁癥。直到在新聞中看見許朝翔當選市議員的消息才有了點生氣。真可笑,那種出事只會卸責甚至反控對方、只會以手段威脅打壓對方的惡徒,也能成為市議員?尚只是學生時就已如此囂張狂妄,現讓他坐上議員一位,他豈不是要為所欲為了?

司法無法懲治他,她來。溫雅琦找征信社調查當年那些人的生活與行蹤,令她驚愕的是呂彥峰還成了司法官,可真諷剌。她愈想愈不甘願,她要一個一個報覆,用當年他們羞辱她的方式狠狠回敬。

她以她已能勇敢面對過往,加上爸媽生前遺願是回老家為由,勸說哥哥離開臺北,搬回以前的家。與哥哥談了近半年,他最終因為疼她,讓步了。

哥哥擔心老家鄰居還記得當年事,只把雙親牌位迎回家,在另一處租了棟兩層樓房子。二樓私人場所,一樓開餐廳。哥哥手藝很好,明明讀的是明星學校的資工系,卻將爸爸的廚藝學了精透,不僅如此,還自己研發新菜色。

店裝潢期間,她與哥哥四處找配合的農家,盼能有當天現采的有機蔬果,就這麽和陳葳遇上了。陳葳的雙親不願接爺爺的農務工作,她接了下來,每日現采後,將最新鮮的蔬果送來店裏。

陳葳變化不大,心善良,待她仍然熱情,只是不習慣她改名後的名字,還有她整型隆胸後的樣子。她喜歡陳葳,多希望身邊有一個真心相待的伴侶,只要能接受她的身體、只要真心,無論男女,或是TomBoy、婆,她都能接受。

她想有自己的家庭;心愛的人若是男人,她可以為他生孩子;若是女人,也可以認養;當然,先決條件是她得知道像她這樣非男非女,在女同志圈被婆說太漂亮,被T認為太像男性的性別,究竟算男人還算女人?她能不能懷孕?

她想求助醫生,又不願身體秘密被其他人知道;她試著從網路找資料,得到的結果令她懷疑自己是奇美拉——嵌合體人。她分別找了幾家化驗所,利用

☆、第 52 頁 (2006 字)

網路訂購采樣套組,以保密並匿名的驗證方式驗DNA。她寄過含毛囊的頭發、沾有口腔黏膜的棉棒、有她血液的面紙,甚至連精/液也、用化驗所的收集器寄回化驗。

明明都是她的檢體,結果卻不同,她身上果然有兩組不同的DNA。她甚至猜測哥哥與她一樣,也有兩組DNA,只是他可能比較幸運,在外型與性器官的特征上,他身體只展現出他是男性的一面。

DNA成了她的工具。她花了一年時間思考如何實行她的報覆,從勘察地形,到如何避開監視器,再到怎麽接近報覆對象、怎麽動手怎麽不留下證據等等。

她瞞著哥哥,晚上兼差酒促小姐,以約會為由,出門到各夜店、熱炒店、釣蝦場工作。她跑李偉生和吳宗奇的店,知道這兩人與許朝翔依舊鬼混一塊,三人有固定聚會;另一方面利用其它時間去認識呂彥峰,順利成為他女友。這幾個人都曾與她發生過關系,卻都不認得她,計畫很順利。

知道性侵她的那三人特別喜好美色,她先釣李偉生。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果然好騙,一口答應。她開著他的車,載著他到登山步道。她在車裏挑逗他,脫光他衣物,再帶著事先準備的情趣用品誘他到車外做;他藥效開始發作時,她坐到他身上,慢慢地以他領帶捆綁他雙手;他很興奮,以為她真要與他在野外玩SM。

她不過稍微挑逗他,他就興奮高潮,看著他惡心嘴臉,溫雅琦說:“跟你說個秘密。你知道我叫雅琦,你知不知道我姓什麽?我姓溫,溫度的溫,有沒有覺得熟悉?”

當她用她戴著柔軟羊皮豹紋半掌手套的指尖擦過他胸時,他抖了下,那反應令她笑了聲,她接著說:“記不記得高三那年,你和許朝翔、吳宗奇在防火巷內強暴了女學生的事?那女學生好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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